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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1 夜有所夢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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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1 夜有所夢

今夜方施瑯又入了傅呈書的夢。

夢裏這位住在隔壁與他從小玩到大,聚會時湊到一起聊天,私下裏卻很少單獨聯系的普通朋友正坐在他身邊對著他笑。

眉眼彎彎,臉頰兩側陷下小小的酒窩,臥蠶上浮著顆棕色小痣。

她臥蠶上有顆淺淡的痣藏在下睫羽之間,只有真正開心笑得眼睛微微瞇起時才能瞧見這顆痣。

方施瑯有多久沒對他這樣笑過了呢?

借著暖黃的燈光,他能看見方施瑯細微顫動著的纖長睫毛。她的烏發隨意披散著,傅呈書忍不住擡手去撥開,用指腹一點點去描摹她的面部輪廓。

這不是傅呈書第一次做這樣的事,起碼在夢中,他已經做了千遍萬遍。

偶爾他會良心發現,會覺得這樣很變態很沒品。

上學出門遇見方施瑯後,愧疚感便煙消雲散,滿腦子都是要怎樣把夢變成現實,讓她不再躲著他避著他。

升入高中後,同齡的朋友大多都去了聖哲或是淮中,這兩所學校離家近,名氣也大。

只有方施瑯和傅呈書去了一中。

方施瑯去一中的原因是覺得一中的校服好看。

很荒謬又很方施瑯的理由,她總是這樣隨心所欲,做出些方佩蘭無法理解的事情來。

方佩蘭想讓方施瑯去聖哲,這樣她下班後能順路把人接走,在外吃頓飯看場電影,過一下母女二人世界。

畢含靈也想跟著方施瑯去一中,她倆從幼兒園起就形影不離。

可惜她沒能考上一中,含淚去了聖哲。開學前一晚還跑到方施瑯房間裏哭,鼻涕眼淚糊了方施瑯一身,讓她開學後就算有了新朋友也不要忘了老朋友。

方施瑯堅持要報一中,方佩蘭勸說未果,便決心要給她點教訓叫她後悔自己的決定。

讓方施瑯吃點苦並不難,尤其是在她選擇去念離家很遠的高中時,方佩蘭只需給司機放個假就好。

竹苑離一中很遠。

要進宜淮這片富人區得先爬個八百米的坡,進大門後走個五分鐘才能瞧見幾幢別墅。

方施瑯每天都要爬上爬下,再搭半小時的公交才能到學校。家住得遠,她又不樂意住宿舍,早早就得起床趕去上學。

同樣在一中上學的傅呈書卻不用這麽辛苦。

他家給他配了司機負責接送,在學校附近還買了房讓他午休。

方施瑯經常會蹭他的車,反正兩家住得近,路上順帶捎她一程就好。

每天早上,傅呈書都會在陽臺望著方家大門。等到看見方施瑯背著書包出來,才不緊不慢下樓。

方施瑯不會直接說要蹭他的車,他們只是圈子裏玩得相對好的朋友。

關系比不上其他同性朋友,在異性朋友裏比不過文嘉柏。

她父母跟文嘉柏的父母是發小,文嘉柏比方施瑯大十幾天,兩個人可以說是躺在一張嬰兒床上長大的。

上了幼兒園後,方施瑯遇見了畢含靈,文嘉柏認識了傅呈書,又認識了班上其他的同學。

一堆人慢慢玩成個圈子。即使是朋友,關系也分親疏遠近。

比如,畢含靈是方施瑯最好的朋友,文嘉柏是方施瑯最好的異性朋友,即使方施瑯很少把他當作異性來看。

如果是畢含靈,她或許會在前一晚發消息叫她上學放學等等自己蹭個車。

換成文嘉柏,她也能買雙球鞋賄賂他,讓他上學放學捎上自己。

偏偏是跟她同一所學校的是傅呈書,方施瑯怎麽都開不了這個口讓他幫忙。

他倆只要一獨處,氣氛就會變得很奇怪。

方施瑯覺得這是因為大家老是起哄她跟傅呈書是一對,以至於她很難再以之前的態度去對待傅呈書。

之前她可以肆無忌憚地搭上傅呈書的肩,去傅呈書家玩他的游戲機和樂高。現在卻不行了,她一提起傅呈書,大家就會起哄打趣她。

方施瑯解釋過無數遍,沒什麽效果,索性放棄掙紮把傅呈書當普通朋友來對待,用行動力證清白。

她不會主動去麻煩傅呈書,但如果傅呈書主動提出要載她一程的話,方施瑯也不會拒絕。

幾乎每天,她走出家門沒幾分鐘,傅家的車就會從身邊經過。

坐在後座的傅呈書搖下車窗喊她,問要不要搭順風車。

起初方施瑯覺得傅呈書在學校之所以會受歡迎,是因為他即使穿著同樣的校服也比別人穿得要帥氣,站在人群裏一眼就能瞧見。

後來方施瑯發現坐在車窗裏的傅呈書也很好看。哪怕他背著光,坐在車裏失去了身高優勢,看不清校服的顏色款式,那張臉也依舊很好看。

有免費的順風車坐,方施瑯自然樂意,二話不說就拉開車門鉆進去。

車內的熏香味道很淡,方施瑯聞到的只有傅呈書身上的味道。是薰衣草味的洗衣液,畢含靈傾情安利的,方施瑯家也用這款。

“吃早餐了嗎?”

方施瑯搖搖頭,她打算到學校小賣部買個面包當早餐將就將就。傅呈書不知道從哪裏拿出了三明治,又摸出瓶酸奶。

“謝了。”方施瑯也沒客氣,拆開包裝吃了起來。

傅呈書這人就像是有著百寶袋的哆啦A夢。受傷時能拿出消毒濕巾和創可貼,餓了能掏出巧克力,總之在你需要的時候他總能幫上忙。

明明年紀不是最大,卻最會照顧人。倘若拒絕他的善意,他那雙黑白分明的清澈眸子就會顯出失落的情緒來,看得人愧疚不已。

方施瑯透過車窗的倒影無意間看到了傅呈書,在穿梭的街景裏,他安安靜靜坐著看單詞。

他耳朵裏塞著藍牙耳機,劉海擋住了眉眼,車內偶爾響起細微的翻書聲。

方施瑯突然有些好奇起他耳機裏的內容。

可能是英語聽力,也可能是有聲書。方施瑯覺得前者的可能性比較大,像傅呈書這種大學霸腦子裏估計只有學習,不會像她一樣耳機裏放著故事,聽得昏昏欲睡。

方施瑯看了會他的側臉,打了個哈欠後靠著車窗補覺。她昨晚跟文嘉柏畢含靈他們五排開黑,打到將近十二點才結束戰鬥。

她睡著睡著,人就開始向左歪去。

傅呈書面不改色地靠過去,將方施瑯的腦袋輕輕放在自己肩上。

她下意識調整姿勢想讓自己睡得更舒服些,肩膀相互貼著,方施瑯的頭墊在他頸肩上。傅呈書能嗅到她發間好聞的香味,感受得到她呼吸時身體的起伏。

夏季校服薄薄一層,傅呈書甚至能清楚地感知到她身上的溫度。

耳機裏無聊的英文報道被他屏蔽,昨夜旖旎的夢再次浮現在腦海裏。

夢裏的方施瑯在喊他的名字,一會喊他呈書哥哥,一會又嬌嗔叫他傅呈書。

下一瞬場景轉變,她雙手抱臂,揚著下巴跟他打招呼。聲音又清又甜,撩起眼皮睨他時的那副神情漂亮得要死。

方施瑯高傲的,嬌蠻的,看人時總是揚起下巴的大小姐性子都是大家慣出來的。幕後主使是傅呈書,他理應為此付出代價。

代價就是在方施瑯迷迷糊糊醒來後,啞著嗓子找了個借口讓她先走。自己則坐在車裏灌了一整瓶礦泉水,踩著早讀的鈴聲進到教室。

傅呈書進門前習慣性地望向靠窗倒數第三排的位置,讓他這麽狼狽的主角正欲蓋彌彰把書立著,趴在桌上聽著此起彼伏的讀書聲睡得滿臉通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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